【宥秋】首爾的夜空沒有星星

@LateAutumn0924

• 安俞真ｘ金秋天
• 雙向奔赴HE
• 現實向5.5k短打

Summary：

金秋天只花了0.1秒，就確認了安俞真是她這輩子獨一無二的恆星。而安俞真想要告訴金秋天，她也是自己的恆星。

她們要一起閃耀。

＊

兩人第一次的相見，其實並沒有甚麼特別的，除了身份之外。

金秋天還記得那是某個濕漉漉的春末夏初，她思緒紊亂地拿著月末評分單走到公司門口之際，撐傘瞬間就與迎面走來的安‧萬眾矚目之星‧俞真對上了視線。

而在很多很多年後，人們會如此形容安俞真：眼睛清澈的狂人、擁有星星嗓音的少女，或許加上極為具體的大型犬形象。

可金秋天只花了0.1秒，就已經確認了安俞真是她這輩子獨一無二的恆星。

彼時仍然稚氣未脫的臉上顯得有些侷促，因潮濕而服貼頭型的及肩短髮末端有些胡亂地翹起，但那副黑色膠框眼鏡後方的雙眼彷彿凝縮了遙遠夜空懸掛的銀河系，盈滿光芒與水氣，純潔又堅定地望入金秋天眼底。

課本上的物理公式太過虛幻遙遠，牛頓推導出的地心引力再怎麼強，都比不上安俞真向自己綻開笑容時，那聲清朗得近乎透明的呼喚。

「姐姐好。」

金秋天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那瞬間停了不只一拍。

＊

在那之後的故事其實沒有甚麼意外可言。

作為入社即被評為怪物新人的安俞真和張員瑛，練習生生活和金秋天過得也是大相逕庭，雖然起點同樣都是興趣使然，但天賦終究是難以跨越的鴻溝──金秋天倒也不是自卑，只是很有自知之明，在追夢的時候也逐步倒計時自己的停損點會在多遠的將來，那樣即便失敗了也能夠抬頭挺胸的離開舞台。

嚴格來說，除了共同時段的舞蹈課程以外，金秋天和兩顆明日之星的碰頭機會並不算多。但作為那批練習生的隊長，她總得需要起到聯繫跟監督的作用，於是三人關係也就不溫不火地逐步深入，也加了通訊帳號跟社交軟體，從群聊莫名變成私訊，隔三差五亮起幾則未讀，內容不大營養也無關痛癢──大抵就是這樣的關係。

後來安俞真和張員瑛雙雙登上了更大的舞台，組成新團飛到更遠的地方，比起在公司偶遇，金秋天更常在音樂節目上看見閃閃發光的她們。每當妹妹們打歌期上音放時，能夠實時收看的話她總會笑著截圖、或者回家看重播時翻拍螢幕，想著要盡到身為前輩的責任關心妹妹們，還要給予很多很多的誇獎。

然而滿腹心緒往往在打開私訊視窗時被生生扼斷。

訊息停留在不遠不近的兩個月前，最後一則還是自己發的「好的早點休息哪」，回應的是安俞真那句「姐姐我們要睡覺了」。情緒千絲萬縷，拉扯著金秋天的五臟六腑，酸楚不言而喻。

喜悅固然發自內心，但羨慕與嫉妒也是並存的。

滑開相簿滿滿都是可愛而閃亮的妹妹們的照片，金秋天抿著嘴，心底諭令自己應該要為兩人的成就感到開心，但她忘了彼時的自己終究也只不過是大上一歲的青少年。

所以那些近乎逐幀保留的鏡頭，金秋天從來沒有鼓起勇氣發出去過，只是持續關注著妹妹們的職業生涯。

──安俞真和張員瑛很棒。

親眼目睹多年之後，這一事實金秋天早已了然於心，高密度的媒體曝光、接踵而至的各大獎項，在諸多輿論都對她們的未來性習以為常之際，金秋天在每個夜晚仍會忍不住地感到驕傲。

她們的成就或許相去甚遠，不過，金秋天依然一直注視著她們的背影，也繼續努力著。

既然安俞真和張員瑛的決心沒有辜負她們的未來，那麼金秋天也不該被辜負，她需要的，就只是記住妹妹們的背影，然後花上更多的汗水，頭也不回地繼續努力下去。

＊

有些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內，邁入生日的凌晨0點整，金秋天發現自己收到的第一個生日祝福是來自安俞真的。

懸浮視窗連名帶姓彈出來的剎那，金秋天差點面無表情地把充電中的手機給扔到窗外去，花了好幾分鐘才終於緩過神來點開訊息。

【アキおねさん～生日快樂<3】

【嘿嘿嘿　是不是很好奇我在說甚麼ㅋㅋ】

【跟團裡的日本姐姐問到了　說是姐姐名字的日文念法^^】

【用秋天來替在秋天出生的秋天姐姐祝賀！！！】

或許是考慮到時間晚了，安俞真連珠炮似的訊息是透過私人窗口發過來的，而不是扔在練習生的群組裡，金秋天腦子還沒釐清整個狀態，發現她已讀的安俞真又一連發了好幾則。

【最近打歌期好忙都沒有跟姐姐聯絡ㅠㅠ】

【好想念跟姐姐在練習室的時間】

【之後我會跟員瑛找時間一起回去的！！！】

【去吃飯吧去吃飯吧～～～】

【俞真吶　怎麼還沒睡啦ㅋㅋ】

【突然一股腦好多訊息啊　嚇死我了】

金秋天半晌才壓抑住有些雀躍的情緒，擠了兩行回覆給字裡行間透著興奮的小狗，被惦記著的滿足感讓她嘴角揚起毫無自覺的微笑。

【姐姐是睡了嗎？對不起ㅠㅠ】

【還沒呢　只是有點意外】

【想說俞真最近很忙呀　應該要多多休息才是】

【可是我想姐姐了啊】

理直氣壯、符合年齡區段的小狗式撒嬌，有點無賴又有點可愛，即便只是社交辭令也像是天使的號角，金秋天聽見自己的心跳怦怦失速，耳殼隨著來回品嘗訊息的次數增加而逐漸升溫，夜裡微涼的空氣也阻止不了她後背泛出的薄汗。

金秋天忘記自己後來是怎麼回覆安俞真的了。

類似情況在她還不知道的未來裡發生了不只一次，但她每次都很完美的選擇性忘記了。

或者該說是害怕想起來，否則就得去面對那些生理反應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金秋天心知肚明自己只是茫茫宇宙中一顆不起眼的星球，而名為安俞真的耀眼恆星一生都會牽引著她的所有。

＊

很久很久以後的某個夏天夜裡，遠在泰國的安俞真拍攝了蘇梅島的滿天星空，也讓姐姐們幫忙側拍了好幾張角度不同的自己，回房將檔案稍作整理後，滿意無比的安俞真沒花太多時間考慮，就將照片逕直傳到了名為金秋天的視窗裡。

【姐姐哪～妳看^^】

【啊～我們俞真怎麼這麼會拍照】

【ㅋㅋ沒有溫度】

【怎麼會呢ㅋㅋ真的好漂亮哪】

【首爾今晚有星星嗎？】

金秋天翻身下床，端著手機走到了落地窗前（大步流星地穿過正在客廳鑑賞恐怖片的直井怜），拉開窗簾後往上看去，顯然都市的光亮掩去了太多事物，目能所及之處都是毫無波瀾的黑。

【都市裡是看不到星星的啊　俞真吶】

【而且這幾年間　我好像沒印象自己有看過星星ㅋㅋ】

【我懂我懂　對練習室的日光燈比較熟悉對吧ㅋㅋ】

【那等我回去找時間一起去看星星吧ㅋㅋ　真的好漂亮啊】

【但俞真就是我的銀河系呀＿】

金秋天花了頗大的力氣才把突然迸發的感性發言給整句刪除，改用一個笑臉符號權充回覆。

臉上灑滿青綠光斑的直井怜一臉淡定地看著倚在窗邊微笑的團內最年長，於電影主角此起彼落的尖叫聲當中不合時宜的插話：「俞真姐姐嗎？」

「哎喲，」金秋天猛然抬頭，有些訝異地看向她。「怎麼知道的？」

本質聰慧少女的直井怜轉轉眼珠，修飾了一下差點脫口而出的“秋天姐姐妳真的不知道自己對俞真姐姐的反應有多明顯嗎”，改為比較委婉的：「因為姐姐看起來特別開心？」

金秋天聞言不置可否，於是輕輕笑了起來。

「因為我們俞真很可愛不是嗎？」

「贊成。」

直井怜點點頭，勾起餅乾的包裝朝鑑賞會好夥伴搖了搖，示意金秋天坐到自己旁邊。

金秋天倒也不抵不抗，順勢挨了過去。

「但是我們秋天姐姐也很可愛啊。」在人工血漿廉價地噴灑整個鏡頭之際（「天啊好假」金秋天如是評論），直井怜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理所當然換來對方一臉困惑。

「怎麼突然？」

「嗯……」覺得怎麼講都有點露骨，雖然確信自己的觀察跟理解大概十有八九正確，但直井怜還是斟酌了會措辭。「我只是想說，在我們眼中，秋天姐姐也很可愛啦。」

「難道不是帥氣可靠嗎？」

「啊那倒也有～」

「甚麼啦聽起來不甘不願的。」

話題後來偏得老遠，但直井怜沒說出口的是，她很明白──應該說大家都很明白──金秋天為整個團隊付出了多少。作為最年長的責任心使然，金秋天總是慣性地在將其他人都擺在自己的順位之前，只要妹妹們能夠在台上閃閃發光，她甚至甘願在台下當個籍籍無名的應援者。

過度的溫柔與愛護，摻雜了包裝成退讓的自卑感，甚至達到能夠稱之為不自愛的程度。

直井怜看得到，其他人當然也看得到，聰明的狗狗‧安俞真‧隊長自然也不可能毫無所覺。

更不要說那個呼之欲出（小機靈鬼李賢瑞最近學到的詞彙）的眼神，金秋天每次的幕後花絮哪次不是用視線撫摸了安俞真全身上下（兔兔名偵探張員瑛氣勢十足的下達判斷）？

「啊這倆姐姐也真是的……」

──看得我們好心煩啊。

直井怜的埋怨隱沒在洋芋片的喀擦聲和尖叫聲裡，金秋天困惑的視線最終沒有討到解答。

＊

在泰國移動途中的戀愛話題，讓風華正茂的安俞真開始認真思考此生有無近乎戀愛的體驗。

「就是心痛的感覺，」李泳知瞪大眼睛，堂堂正正的按著心口，沙啞嗓音佐以誇張神情，戲劇張力十足。「就是想到那個人的時候會有惆悵難受的感覺。」

雖然我沒有過就是了，李泳知隨後涼涼補充道。

於此同時李恩智機警地觀察了下工作人員的眼色──畢竟剛出道的偶像，這些東西可能還不適合公開談論──想著等等安俞真如果真的不小心說了甚麼，要請製作單位剪輯一下才行。

不過好在安俞真一臉清朗明快地搖了搖頭，說那還沒有過。

金美賢接著在後座嘟噥著妳們倒是問問我啊，順利地轉移了攝影機的砲火。

安俞真於是跟著大家一起笑，但笑著笑著，腦中卻不知怎地浮現了金秋天的身影。

在充滿愛的環境之中長大的狗狗，理所當然覺得戀愛應該是令人滿心喜悅的事才對。

所以她就只會想起，那個年長一歲的，總是倚在鏡子前凝望著自己的，溫柔而傻氣的姐姐。

如果讓安俞真把金秋天比作一樣事物，她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回答：溫開水。

性情平和沈穩，垂下眼角安靜望著自己時的目光是正如其名的秋日煦陽，溫暖了那段蝸居於練習室的歲月。

乍看之下，那清冷淡漠的外表和總是不大的情緒起伏，使她像是一杯毫不起眼的、索然無味的溫開水。但即便世上有著再多花俏的飲品，人類最初以及最後的需求終歸還是普通不過的水。

正如安俞真千迴百轉以後還是回到了金秋天身邊。

那份情感或許算不上愛戀、也無法歸納為惆悵，因為從未失去，一直都珍惜地握在手中。

腦中附帶“金秋天”這個標籤的回憶只有許多細碎綿密的快樂，還有極其強烈的，依存感。

初識之際的安俞真身子還沒開始抽高，懵懵懂懂按著工作人員的指示排進舞蹈課程時，她縮著背，沒能跟站在最前頭喚著練習生集合的金秋天打上招呼。

在安俞真眼裡，金秋天在隊伍前列隨著老師的指示毫不費力改變姿勢的背影，跟她艱難而掙扎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第一堂課她甚至沒能全程參與，只記得渾身發軟，汗如雨下，盡了一切努力，卻顯然還不夠好。

在金秋天直勾勾地望向自己時，她還在怦怦狂跳的心臟卻差一點停了。

「運動過後不要直接喝冷水，」金秋天微笑著走向安俞真，遞給她一條毛巾，順手抽走了手中握著的那罐冰塊水，把常溫的瓶裝水放在腳邊。「不然等等再練一波會想吐的。」

事實證明，秋天前輩的建議相當受用。

金秋天讓安俞真想要變得優秀──努力、溫柔、良善，還要閃閃發光。

安俞真想要成為如同金秋天那般的人，想著哪天或許可以併肩而立，一起看向更遠的地方。

她想得瑟地向著金秋天笑，然後說，姐姐，我很努力了對吧。

她想被金秋天用那副缺乏抑揚頓挫的嗓音誇獎，誇說我們俞真很努力了呢，了不起。

安俞真驚奇地發現，到頭來，她追求的好像不過如此而已。

＊

回歸期會有多忙，成員們多多少少也有預料到。

但連回到宿舍之後窩在客廳吃零食聊天開MV鑑賞會的交流時間都沒了這點著實始料未及。

冰箱內放到過期的食材越來越多，但直井怜近期實在累到連埋怨的力氣都沒了，結果還是由李賢瑞發出寶寶哭聲央求著金志垣陪自己花了一小時的空檔淨空庫存。

而經紀人看到那袋垃圾當下的表情她們永誌難忘。

──總而言之，金秋天不會替那份過度莽撞的生日禮物找藉口，對，她就是捱不住了。

雖然在前輩的廣播上大放厥詞，但忙到暈頭轉向的安俞真是直到她親愛的姐姐生日前一天傍晚，才因為需要準備對方的生日禮物而赫然想起金秋天的心意還被自己可憐巴巴地收在包裡。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拆開那份看上去缺乏份量的禮物──本來還以為會被送書呢──但手上這個信封輕得很，也不像是裝了寫滿長篇大論的感性信件。

安俞真確實覺得金秋天不太好懂，但從信封當中甩出一張拍立得的時候她還是愣了半晌。

那是她們拍攝回歸宣傳片時，自己倒在沙灘上翻滾時金秋天笑著拍攝的。

照片中的安俞真笑了個開懷，招牌的酒窩擠得很深，幾許細沙沾附在隨風翻飛的長髮上，她微微逆著光，用帽子意圖掩住大大咧開的嘴。

『我的恆星俞真吶　妳將永遠閃亮』

熟悉的字跡烙在拍立得的空白處，是很有金秋天風格的、極富詩意的祝福。

安俞真心頭暖暖的，順手將照片翻了面來看。

接著她就愣在原地。

＊

PM 23:37，正值發育期的李賢瑞和健康生活的直井怜呼吸聲逐漸變重之際，金秋天還在不緊不慢地滑著手機培養入睡情緒。

驪州大學公演的影片已經有了不錯的剪輯版，她看得津津有味，又順手滑了自己前些天killing part時開心到失誤的畫面來看，然後被安俞真和張員瑛當下困惑的小表情給逗得失笑出聲。

因此，當某個理應回老家和家人共渡短暫休假的人突然傳訊息叫自己現在下樓，金秋天嚇到無聲地滾落地板也屬情理之內。

下樓的時候外頭還飄著小雨，金秋天乖巧的按照訊息內容坐在門旁的長椅上等待，入秋了的夜晚有點涼意，她聳了聳肩膀，抬眼想要看清今晚的天空是否有著星光閃爍。

然而恍若當年，迎面走來的安俞真填滿了金秋天的整個視界。

興許是匆匆搭車趕回來，安俞真的棒球帽壓得老低，口罩也捂得嚴嚴實實，但那雙比高樓燈火還要明亮通透的眼睛彷彿能夠滲入靈魂，而金秋天就算被燒成了灰也絕不會認錯。

雨水積在屋簷，滴滴答答的落下，安俞真像是踏著濺起的水花而來，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稀薄的月光鑽過雲層，匯聚成銀色的河流，恰到好處地傾注在她們身上。

「俞真吶，」過了不知多久，金秋天低低地問，語尾微顫。「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呢？」

安俞真從口袋中撈出那張拍立得，篤定地答道。

「──因為我想妳了啊。」

＊

拍立得的背面寫著這麼一段話。

『其實認識妳以後　我就再也沒有看過星星了』

『因為每天都會看見妳呀』

那是金秋天特有的，羞澀卻又無比坦率的告白。

所以安俞真想要告訴她的姐姐，她也是自己的恆星。

她們要一起閃耀。

她們會一起閃耀。

＊

（後話）

看著將整張臉縮在自己懷中，如今耳朵紅到不行的姐姐，安俞真簡直無法按捺住想要向全世界炫耀的衝動──如果賦予她一對耳朵和尾巴，或許金秋天會被搧到著涼。

「所以我總說嘛，」安俞真得瑟地蹭著金秋天發燙的脖頸。「姐姐就這麼喜歡我嗎？」

懷中的金秋天發出嗚噎聲，似乎想要抵抗，卻還是被牢牢箍在安俞真的懷中。

然後她選擇屈服，幾乎熟透的整顆腦袋微幅的上下晃動。

「俞真吶，不要總是明知故問……」

安俞真，20歲，嚴格來說還沒體會過戀愛中的心動心痛，但顯然，交到女友的30秒內她就差點心悸致死。